从广州方所作为生活与精神的堡垒,到成都方所呈现洞穴与知识的殿堂;从重庆方所的梯级与山道的建立,再到青岛方所旋涡与探寻知识的场域。2020年9月正式入驻曾经世界中心的西安。
经历近两年的筹备,LSD以作为西安方所设计委托方的角色,参与了西安方所设计的整个过程。在古城西安的城墙根下,以更大的体量、更“在地”的空间形态建立起今天西安城市崭新的文化地标。
西安方所项目启动会,头脑风暴中...
(以下为对主创团队的设计问答)
Q: 在最初面对西安方所这样一个超级文创IP时,我们是怎样规划和设想整体的设计思路的? 有人说,西安是每一个中国人的精神故乡。十三朝的沧桑风云厚重,让人们对它的记忆始终停留在遥远的长安旧事之中。什么能代表长安,我们有据可依,侃侃而谈。而今天的西安是什么样?却变得模糊,和无法描述。 在这种“断裂”的记忆中,我们开始了对西安方所的设计探索,这亦是一段对西安乃至中国文化的回望。
显然,过程并不容易,项目总历时1年零7个月,横跨n个不同部门,经历了n本方案稿的修改和n次头脑风暴,设计参与包含建筑改造设计、室内设计、灯光合作设计、道具研发设计等诸多设计类型,最终呈现为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样子。
长安记忆久远。今天,当我们以方所为场域,再来讨论西安城市的文化映像时,我们观看的视角,依旧首先建立在“在地性”的长安情结当中。
我们以古长安为原点,形成发散古今、中外的开放式思维逻辑,从长安东市到西市,从古代东方到西方,从阅读体验到生活方式,历史、世界、时代,艺术、阅读、生活……. 在这种发散与回溯中,我们才最终提炼出了以古长安“瓮城”为整体建筑空间概念的设计灵感。作为古代重要的军事防御设施,“瓮城”是文化、贸易,与交流的通道,代表着保卫与连通。这在某种程度上正契合了方所在立意之初于西安城市的愿景——以连通历史、世界、时代的跨度,保卫文明的精神领土。
建筑概念:瓮城
方所品牌创始人毛继鸿先生与设计师探讨“瓮城”概念细节
Q: 此次我们也参与了建筑改造,最大的技术难点和挑战在哪些方面?
技术之外,往往才是最难的。如何把”瓮城"的概念落实到实践中去,以“瓮城”为核心,我们提出了三个颠覆性的设计改变,来试图重新建立城市与方所场域的界面关系,并与方所品牌达成深度共识。其中之一,便是以提炼自“瓮城”夯土墙体的色彩及围合关系来重塑外建筑立面,完成整体建筑的改造。
设计师们在对“瓮城”建筑概念进行头脑风暴
原建筑是一栋构造相对复杂的商业娱乐综合体,设计师通过将建筑室内外连贯作为一个整体构想,为西安方所打造了有别于其他店型的相对独立的具象化地标建筑空间形态。 一个方正的几何“盒子”营造了属于现代建筑的简洁观感。外立面主材料摒弃了厚重的石、木材料,而是通过更轻盈、更能呈现秩序性的聚酯树脂板、高透白玻璃搭配,来回应“瓮城”夯土墙体的现代性,以触发西安方所建筑的可识别性,呈现出开放与通透。
Q: 方所将自己定义为创联体,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书店,设计在路径上如何应对市场驱动下的转变与需求?
随着时代和环境的变化,书店的形式也不断在变化,这是发展的必然。
人们对于书店的功能需求一直存在,随着线上购物的风靡,人们对实体店购物形成了新的需求。像书店这类功能性特别强的空间也应该有它特别的生活性和公共性。书店要获得持久的生存,需要以贴合受众的需求为主要目的:提供一个优质的阅读场所,着力于环境的打造和体验的舒适度,使读者产生粘性。
除了常规的功能区多元化外,我们更多在方所的商业道具设计上思考探索。我们从阅读行为本身思考空间与人的关系,将对人性的关怀上升为空间的核心问题,从心理和生理需求方向出发提升人们的体验舒适度。
我们与方所一起,为本项目自主研发多款产品道具。不同高度的踏步、座椅及书架以符合人体工程力学的舒适化体验,与体验者本身产生关联。
在空间属性明确的多个独立空间,如小方所儿童阅读空间和创联实验室中,考虑到空间使用主体的身份与行为特性,设置了大面积可落座的活动式阶梯与小型活动舞台,便于空间中人群的自由流动。 大面积纹理强烈的白斑马木,搭配橡木制作,最大限度地保留原貌,深浅漆面的处理形成材料之间的层次过渡,独特的温厚感与时间痕迹,亦是对方所精神与文化的一种具象化演绎。
Q: 在设计和执行的过程中,我们经历了16本方案稿的修改,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又是如何做突破的? 作为倡导艺术、阅读、设计、生活等的多元聚合的公共文化艺术空间,西安方所的意义不止是书店,而是一个以书店为核心的多功能、多业态集合空间,兼具招商属性。因此,多模块化的功能排布之间,如何以符合书店业态的方式衔接与串联,是我们在多本方案稿中反复修改的重心。
西安方所内部平面布局经历多本方案稿修改
这其中,既有作为文创空间的专业性与可使用性与纯展示空间之间的本质裂隙,需要我们转换语境,去填充和平衡。也有因此接踵而来的依据市场可行性研究报告,回应市场及消费端趋势的设计分析和解构。
延续“瓮城”的核心观点,我们在古长安的城市记忆中寻找设计表达的契机。以长安城的坊、市、路的嵌套关系,结合不同使用空间,形成整体空间的规划与设计逻辑。更多能表达年代感的木质建材,以部分刷漆的方式表现出层次感,给予内场以承载厚重历史文化与沉浸式体验的空间语境。
Q: 以“瓮城”为核心,除了整体建筑改造,设计的关键动作还有哪些? 在整栋以“瓮城”为设计灵感的现代建筑中,入口的设计被赋予了功能以外的更多内涵。设计师将“瓮城”原狭小的门洞通过设计的转换,形成方所东、西入口极具历史感的“浸入”体验;并借鉴“瓮城”中居高临下的结构关系,在东书廊中重新梳理原空间层次,增设可使用的夹层空间。
东门连接商业街,是整个建筑的主要入口。如何让外部嘈杂的环境与内部阅读的安静氛围自然衔接,是我们在东侧入口的设计中考量的重点。
西安方所建筑外立面及东西入口方案稿
设计师在对进入空间时人的状态做了充分的观察和模拟后,以挑高的外框形式打通二层夹层,将入口拉得狭长,形成了一道进深约3米,相对“狭窄”并内收的入口转换通道,让人们得以隔绝外部嘈杂的环境,自然进入阅读的安静氛围中。 西入口则以多面横向延展的玻璃门,营造更为“开敞”的进入状态。与东书廊的内收气质不同,这里有更多的分散商业空间,打造最大面积的方所美学联营空间,是方所文化展示、交流、传播的重要功能区域。
Q: 空间采用了大量木制品,以及木制的斗拱造型,在设计的过程中,是如何考虑材质及材质之间的形式关系的? 何谓“拱”?建筑大师路易斯·康曾经发出过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砖”问——康问砖想成为什么,砖回答说它想成为拱。这映射了作为建造者的设计师们,对拱结构普遍固持着的朴素却深厚的情感。 踏入书廊、美学区内部,我们以不断重复的斗拱元素,拱形门廊、墙洞、天花形成东书廊的空间逻辑,同时通过连通夹层空间,建立了一个双层高度,视线开阔的书籍长廊。 在西方的建筑语境中,“拱形”常常是教堂、殿堂的代表,象征着神圣与不可侵犯。年代感的木制建材以斗拱形构造形态不断出现在长廊中,以知识殿堂的神圣感,为人们带来沉浸式空间体验。
Q: 整个项目中,最为满意的一个设计/空间是什么? 建筑为东西走向的矩形空间,我们通过连通东西两处建立空间主轴线,以不断向内部聚合的形态变化梳理行进的动线,南北东西四处交汇,最终形成以中部环状“书塔”为核心的超强能量场。 西安方所中部书塔及广场方案稿
老葛带队 ,设计师们在对场地进行勘察、模拟
在最初的设想中,我们分别以古代层叠的佛塔和内部“瓮城”等多个概念做过中部“书塔”形象的延伸,但经过多次实景勘察,模拟试验之后,最终还是选择这种去标签化的、更为现代的曲面围合形式,呈现出包容和开放。
由两扇双向曲面的互相包裹,形成了一个以书为展、内部中空,占面176平,高达5米,并逐层上升、聚拢的环状巨塔,耸立在空间的中心。 整体书塔以低饱和度的绿色烤漆板搭建,在空间厚重的实木、水磨石等材料的包围之下,反而显出脱离秩序的异质感与标识性。而在内部,则作为可进行活动与展览的独立空间承担着功能用途。
Q: 通过西安方所的设计,LSD希望传达什么样的价值?
设计尽管往往由呈现为个体的设计师完成,但它最终必须面对的,是被抛掷入社会,接受更大范围的检验,并倾听必要的善意回馈。
其间的两难恰恰还在于,如此的公共性又须建立在一种独特的个体价值之上,它由具备公共特征的个体创造、改进,并最终返归到由个体组成的公共当中。 ——葛叔·某次演讲
如果我们足够诚实,也许要承认作为个体的设计创意者的价值,无法凌驾于具备公共性的设计之上。建筑空间本身的庞大、坚固,与不可忽视性,提醒着我们,不论是设计者、或是设计本身,都将通过形式的转化成为这个空间、建筑、城市,乃至文化的一段历史和时间。从这个角度来说,设计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一座城市文化的反映者,也是推动者。而作为设计者的我们,应当警惕自己在受到不断变化的意识形态和话语背景影响的同时,积极地参与文化的构建。
项目名称:西安方所 项目地点:西安莲湖区星火路22号老城根 G park商业街区 项目面积:5000平米 建筑改造设计:LSD Interior Design
室内设计:LSD Interior Design 室内商业道具设计:LSD Interior Design、方所 设计概念:LSD Interior Design、方所
室内灯光设计:GD-Lighting Design 室内摄影:如你所见·王厅 视频制作:李迅诚、徐亦瑶、刘颀 完工时间:202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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